【警探组】Bohemian Moon
＃捏它《星际牛仔》第14话波西米亚狂想曲（星际牛仔捏它的皇后乐队的那首歌）
＃黑体字内容出自汉康看的那部电影（虚构的）
这像是往常一样，是个没什么特别事情的普通早晨，sumo在客厅吃着精心调配的健康狗粮，汉克则坐在桌前对着他亲手做的简易早餐发愁——那台警探型仿生人在一个月前搬到他家后他就再没动过厨房里的东西，今天是他这段日子以来头回自己下厨，然而这盘东西闻起来还没有sumo食盆里的要美味。
当警探型仿生人开始向家政型转化会怎样？汉克.安德森在线为您解答。
“该死…”
没有在线问答，只有一盘早餐，汉克选择把它吃掉，并试图忽略掉那该死的警探型已经曾经像书上说的那样抓住他的胃便抓住他的心的事实。
收桌子、洗碗、给sumo添水，再煮一杯咖啡。周六的早晨在汉克缓慢的行动中度过，休假的老警官没什么额外的安排，屋子昨天被康纳整理过，冰箱也塞满了食物，连脏衣服都被洗好挂了起来待收。
天，他当初把康纳从警局接回家住不是来让他做家务的！
汉克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后坐到了沙发上，他一边儿生气自己当初说把康纳带回来时警局同事的反应，一边儿打开电视调到他有段时间不看的电影台，上面放了半截的片子里男人和女人深情地说着编好的台词，夕阳厚重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精致的衣服照出一圈漂亮的金边。
汉克看过这部片子。
他看过好几遍，第一次是和他前妻还在约会的时候，他们在男女主角拥抱时互相依偎，然后在他们接吻时接吻。那是个暖和的下午，汉克还记得，甚至还能想起来那时姑娘靠在他身上后越发明显的香水味。
第二次是和康纳，在仿生人和平革命结束的第四个月，仿生人们还没有正式“回到”社会工作的时候，那是个晚上，康纳从耶利哥来到汉克家，他抱着半杯汉克的威士忌坐在沙发上和他聊了很久。那时也在放这个片子，汉克和现在一样有些走神，一些过去的场景和现在的一起在他受到酒精干扰的大脑里纠缠，汉克看着康纳在有些昏暗的灯下泛着光的棕色眼睛愣神，然后被对方凑近的脸叫醒…
汉克把他手里的另一个靠垫扔到了电视屏幕上。
现在是第三次，他想了一些他之前一直没去想的事情，尽管他一直知道他应该把那件事仔细思考一下，并且和康纳说清楚。
汉克深吸了一口气靠到了沙发靠垫上，sumo凑过来在他腿边蹭了蹭最后趴上了他身边的空位，就像之前康纳不在的时候，大型犬把前肢和头搭到中年人的腹部，安慰似的发出呜咽的叫声。
汉克摸了两把圣伯纳犬被梳得顺滑柔软的毛，然后揉了揉它的肚子，一人一狗就这么窝在沙发里，安静的，直到电影放完。
也许他应该思考一下，汉克想。在那个问题——那个被他忽略的重要问题上，康纳给了他很多时间。
康纳在那天晚上过后没有再主动提起过，但汉克知道他一直在等一个回应。
他等了很久，汉克想。
从一天两天，变成一周两周，再到一个月两个月…
汉克关掉了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他拍了拍sumo凑过来的脑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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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耶利哥几乎和夜晚没什么区别，除了和人类生活在边缘区域的仿生人们还在休息中，其他人可以说都已经在准备今天的工作了——这是仿生人的优势，即使晚上并没有休息白天也可以照常进行工作或其他事务，完全不用担心过度劳累导致失误，除了…
康纳回到马库斯的办公室，他从边缘区域开始将前天下午呆在耶利哥的仿生人们全部问过一遍，没有人目击到赛门去了哪里，只知道他确实离开了耶利哥。
“不只有赛门，马库斯。”康纳站在他面前继续说道，“还有其他人也突然不见了，不只是赛门。”
把手掌撑在桌面上的耶利哥首领抬起头，他比他表现出来得更加迷茫：“他们为什么不见？他们为什么——离开？”
康纳沉默。
“他们…”马库斯停顿了一会儿，康纳拍了拍他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不会离开。”康纳看着他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睛，马库斯曾有机会把它们换成一样的颜色，但他拒绝了，“他们只是走丢了，你得把他们找回来，马库斯。”
“他们需要你。仿生人需要你。”
康纳这么对马库斯说道，后者闭上眼整理了情绪，将那些多余的数据屏蔽到相应模块之外，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绿色的那只眼睛上，将那特别的绿映出金色的光。
“这儿弄得挺好的不是？”康纳看了看那块被换好的玻璃，马库斯的办公室是整个楼里最后修整的，只因为马库斯说他不着急整理，赛门拗不过也就没强硬行动，直到年底也就是十二月份的时候，马库斯从卡尔家回来这间屋子才被彻底弄好。
“是赛门帮忙做的，他那段时间一直在负责这部分的工作，加上我来耶利哥之前的事，大家都很喜欢赛门。”
马库斯提起自己恋人低头笑笑，赛门的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康纳也知道，这也顺便帮他排除了一部分可能性。
“他总是…他非常为他们着想。你知道的，他会为所有人着想。”
“我知道，马库斯。我会把他带回来，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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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克再次见到康纳的时候是在一个报案的现场，一名仿生人说他的邻居不见了，但门是开着的，屋里没有打斗痕迹，办公桌上的电子屏显示了画了一半的工作图组，柜子里的蓝血相关产品整齐地放着没有任何异常。
从现场的情况看至少他离开的时候是安全的，可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走，以及——
“你认为他会去哪儿，康纳？”
汉克转过头，他旁边的警探型仿生人没有说话，望着那张干净得只有一台电脑的办公桌运算着什么。
“康纳？”
汉克又喊了他一声，警探型的头部向他偏了几度，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台电脑上：“既然没有人过来找他，或许他有可能是收到一些让他必须离开的信息？”
“恩——有可能，但我们依旧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汉克点头之后又摇头，仿生人的联络和人类不同，他们不需要那些外部设备，只需要使用他们的内置网络，甚至都不需要注册，每个仿生人自有他独特的编码使其不会与他人搞混。
康纳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这当然不是第一起失踪，这只是第一起警局正式调查的失踪，从他知道的信息来看，赛门和另两台AP700型号是最开始不见的。
他们会去哪儿？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康纳想，他得想办法搞清楚，或许可以从仿生人之间的联络下手。
“副队长，我有个想法。”
康纳的注意力总算离开了那台电脑，他看向他的人类搭档，后者正翻着屋里其他的摆设试图寻找什么蛛丝马迹——显然他没有找到，仿生人的习惯和人类们大相径庭，于是他看向康纳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可能得去一趟CyberLife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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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色的光照在他们身上，特写镜头里他们的眼睛泛着光，卷翘的睫毛在他们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汉克抱着手臂在外面等待康纳和负责人的交谈，他本来想一起进去，而康纳委婉地拒绝了他。
汉克实际上有些不高兴，另一方面他清楚康纳曾经做过什么，也对于CyberLife方面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一事感到些许不安。
他一直认为康纳可能会经历来自CyberLife方面的一些障碍或者——不太好的事。
汉克没办法说清楚那应该是什么，他只觉得康纳会受到一些什么，不过他没有，这比起他真的受到什么更加让汉克不舒服了。
就像是那天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那部电影，他抓着酒杯一边喝一边说着什么，暖黄色的光从屏幕里映在康纳的脸上，在仿生人干净的皮肤上镀上金色。
汉克把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想起电影里男女主角缓慢的吻，想起当那个镜头出现时康纳凑近的脸…
“虽然多花了些时间，但我刚才查到了他最近的联络信息记录，副队长。”
“哦老天——”汉克被突然出现的康纳吓了一跳，“该死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5秒钟前，副队长。”康纳眨了眨眼，他并不是有意吓他，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会吓到汉克，他以为他低着头只是在思考可能的线索。
“好吧…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是说，我查询了一些仿生人的联络记录，我其中发现了一些事情，这或许对我们的调查有所帮助。”
康纳告诉汉克关于耶利哥里失踪仿生人的事，他告诉汉克他们都收到过某个转送多次已经难以快速追溯源头的信息，从负责人给出的部分线索看他们还得…
“副队长？”
汉克看着康纳在灯光下有些发金的眼睛走了神，他听到了那些内容，只是注意力不在上面。
“哦——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汉克没有解释他刚才的心不在焉，那对他来说是个难以开口的话题，就像是汉克昨天终于下决心要和康纳谈的那件事。
他们得找时间谈谈，汉克想，这件案子结束后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们去见卡姆斯基，副队长。”
康纳看着人类蓝色的眼睛说道，他看到汉克愣了一下后点头表示了解，他站在那儿停顿了几秒从汉克手里要了车钥匙。
汉克肯定不能放他一个人去见卡姆斯基，他可不想看康纳再做一遍那所谓的“卡姆斯基测试”，或者那做测试当幌子搞些别的什么东西。
汉克坐在副驾驶上板着脸，车载音乐从他常听的摇滚换成了钢琴曲——他也不是不喜欢钢琴曲，他只是还没完全接受康纳带来的变化。就像是他终于预备要和康纳进行的谈话，那本该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的，硬是被他拖到现在。
康纳开着车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喜欢在赶路的时候和汉克交流，只不过他知道今天不一样。
他想起那天晚上，暖黄色的光抚着汉克放松下来的脸，在他蓝色的眼睛里零散地落下星光。
康纳在那时忽然觉得，或许他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于是他握着汉克那只抓着酒杯的手凑了过去…
回忆停止在那里，康纳调整了车载音乐的音量，钢琴曲像那段电影一样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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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卡姆斯基的过程和汉克想的一样，世纪之子说着似乎含有某些深意的话，他用另一个问题回答康纳的提问，哲学的意味总是比线索要明显。
这真他妈令人恼火，汉克想。
“仿生人的想法是如何产生的，康纳？他们又是如何让其他人也得知的？”
卡姆斯基端着酒杯，暗红色的酒液让汉克想起他们第一次见时他的泳池——那真是个特别的设计，汉克想。
“我想你知道答案，康纳。”
卡姆斯基用不算答案的答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康纳没说话，他跟着送他们离开的克洛伊走到房门口，他忽然停下，转过身看着目送他们的人类。
“他们看到的那盘下了一半的棋，”康纳看着卡姆斯基，后者示意他说下去，“它曾被下完吗？”
“或许。”卡姆斯基耸耸肩，“也或许没有。”
康纳点头走了出去，汉克沉默了几秒最后对卡姆斯基道了谢，他听了全程的谈话，他保证前半截他还能听懂但到了后面就变成“每个单词的意思都清楚但是合起来就不懂”的状态。
“所以我们现在——”汉克拉开车门坐回副驾驶，这件案子与其说是他们的，不如说是康纳一个人的，他有太多的东西还没有搞懂，而康纳已经进行到了下一步。
“副队长。”
康纳打断了他的话，他没有发动车子，只是把钥匙插了上去，然后把车载音乐开打，手把着方向盘坐着不动。
“什么？”汉克疑惑。
“他们会离开是因为他们收到那个信息，那条信息激活了他们程序里的某些代码，让他们在过了一段时间后离开。不是所有仿生人都收到了那条信息，就目前的失踪情况来看…”康纳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耶利哥的乔许刚才联络过我，还有其他仿生人正在不见，但不是所有离开的仿生人都收到了信息，信息只是一个钥匙，真正让他们离开的是那些代码。”
“等等。”汉克觉得头大，“你是想表达——是那串代码的问题？但没有信息激活代码他们为什么会离开？”
康纳看向自己的手，仿生皮层从他的指尖褪下，在手腕处像谁一样流动着蓝色的光。
“他们，以及…”康纳停顿了一会儿看向汉克，“我。我们进行了交互，汉克。我们都和那些仿生人进行过交互。”
汉克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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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水一样，光从她细腻的皮肤上缓慢走过，她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轻柔的歌声从她喉间溢出…
康纳坐在汉克家的沙发上，他把在耶利哥的事和目前获得的线索全部告诉了汉克，他说或许他也会像他们一样离开，如果他走了希望汉克能跟住他。
“那我不应该申请一下增添人手才对？”汉克抱着胳膊挑眉。
“我相信你可以，副队长。”康纳看着他，“就算我真的走了，我相信你也能找到我。”
汉克揉了揉眉心不做回答。
康纳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刑侦剧正演到关键处，被静了音的电视调动不起半点紧张气氛，康纳却在那对比强烈的光影画面中想起那部电影。
那很美，康纳想，富有诗意。
诗意，那是个感性的东西，康纳又想，像是那些优美的文字，那些婉转的曲调，那些精妙的画和雕塑。
仿生人也会富有诗意吗？
康纳的回忆停止在那一幕中随镜头飘远的歌里。
“为了保险起见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固定在什么地儿？”
整理好自己的汉克走到沙发旁边，沙发上的警探型抱着sumo抚摸着柔顺的狗毛，汉克看到他后颈仿生皮肤上的痣，随着他转身消失在视野里。
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设计，汉克想，他感觉那颗仿黑色素沉淀像是会动一样，挠得他痒痒的。
“如果我是因为代码而自愿离开，那么强行阻止会对你造成危险也说不定。”康纳抱着大型犬看着他，棕色的眼睛比以往更加认真。
汉克沉默了一会儿，注意力从吐着舌头的sumo身上挪到那只抚摸它的手上，又挪回康纳脸上，他只开了一盏电视旁边的壁灯，暖黄色的光在他身上留下金色。
或许应该是现在，汉克想。
“…康纳。”于是他叫了他，警探型看着他眨眨眼，“我想说关于…关于之前…Hmm…”
“汉克，我们可以再等等。”康纳松开sumo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可以再等等，等这件事结束。”
“但是…”但是我已经把它拖了太久了。汉克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不想…”康纳停顿了一下，他看着汉克的眼睛，在阴影里的半边脸使他的表情不那么清晰。“至少现在，我还不想知道。”
“…好吧。”汉克在一阵短暂地沉默后妥协，他有些懊恼，或许他真应该早些正视这个问题，而他们都像有默契似地忽视了这个问题。
尽管他们都知道，汉克需要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汉克窝在沙发上沉默，夜间的电影频道放着白天不太适合播放的内容，血浆满屏的科幻大作闪着红色蓝色的光，映得他和他旁边仿生人的面孔都不那么真实。
他从白色的建筑里走出来，斑驳的树影投在他棕色短发上，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光斑，将他的上衣晕成和他的眼睛一样漂亮的金棕色…
汉克盯着电视逐渐走了神，恍惚中他感到自己身上多了层什么柔软的东西，他低下头眯着眼，在那层还在交替闪烁的红蓝光中辨认出是一条轻薄的空调毯。
“康纳…？”
“我在，汉克。”
康纳回应他的呼唤，后者晃了晃困成一团的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
“‘或许我们应该在草地上睡去，让虫鸣带走阴霾的梦，让风填满我的脑海，带着花的清香和热腾腾的面包的味道…’汉克。”康纳轻声念着那段台词，他理了理汉克身上滑到沙发外的毯子，他听到汉克迷迷糊糊念叨着“还不能睡”，他只是微笑，然后注视着他逐渐闭上那双蓝色的眼睛…
汉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大片大片的云，每一朵都柔软且弹性十足，他看到天空像水一样流动，蓝色的光混合着金色，前面的人群嬉笑着摊着木吉他歌唱。
我们或许…
汉克听到有什么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非常熟悉，他转过头，云层一望无际。
如果我…
那人模糊地说着，汉克听不清他具体在讲什么，只能隐约分辨出几个单词。
我应该…
对方还在说，汉克有些恼火，他听不清。
我…
汉克猛地睁开眼，他醒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晃得他立刻把眼睛闭上了。
“康纳？”汉克叫了一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垂了一部分到地上的薄毯整个掀了下去。
——没有人回答。
屋里静得出奇，没有开了一宿的电视声，也没有sumo搞出的什么动静，布料的摩擦格外显眼。
汉克的喉结动了动，他觉得嗓子干得要命，再张开嘴声音都是哑的：“康纳——！”
汉克的声音在屋里荡开，他快步走向门口，架子上挂着的属于康纳的外套不见了，门口的皮鞋也一同消失了。
汉克没能说出话来，他觉得生气，他觉得他就应该忽略掉康纳的花言巧语直接带他回警局，他气康纳就这么轻易做了决定，气在他犯困时反正给他盖了薄毯的康纳，也气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
汉克做了几个深呼吸接受了这份懊恼，他们昨天晚上整理完线索后开始看的电视，动作片在场面上其实相当提神，可汉克确实困了，加上康纳有意无意的纵容，他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连康纳什么时候走的都——
咔哒。
门口传来轻响，像是慢动作镜头一样，汉克看到光从打开的门缝里照进来再到大门完全敞开，他的圣伯纳犬吐着舌头冲他跑过来，扑到他身上挡住了大半视野，在sumo的身后是被扯紧的狗绳拽得身体倾斜的康纳，他手里还拿着一纸袋早餐。
“抱歉汉克，我早上带sumo散步，看到有家新的餐车就耽误了一下。”
棕色眼睛的仿生人在晨光中晃了晃手里的纸袋，汉克眯了眯眼，把那微妙的酸涨感压了下去。
阳光真刺眼，汉克接过纸袋的时候这么想。
新餐车贩卖的食物并不算特别合他口，但今早康纳煮的咖啡格外香甜，他把这份香甜带去了今天新的现场，又是同样的失踪，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失踪者对试图拦截他的人进行了攻击，可他们本是一对恋人。
“我收到耶利哥的集体通告，我想拦住她，但失败了…”
外表为男性的仿生人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他没想过会被攻击，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恋人留在家里，毕竟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他们失踪后都发生了什么。
“除了你被攻击，还有别的事吗？”
汉克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搜查其他可能线索的康纳问道，受害仿生人摇摇头，他的视线没离开自己的手臂，机体破损的地方已经进行过处理，割破的衣料上隐约还能看到些釱液的蓝色痕迹。
“…请把她找回来…”仿生人抬起头看着汉克，“请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我们会的。”汉克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康纳，“我们——”
汉克停住了，本来在架子旁的警探型仿生人不见了，几秒钟前明明还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康纳？”
汉克站了起来，屋里没有康纳的身影，另一边正在进行取样的警员也没看到他。
——康纳走了，在他们都专注于另一件事的时候。
“老天啊…”
他怎么在这时大意了？他怎么能…
汉克塌下肩膀斜倚在沙发背上，他低垂着脑袋用手捏着眉心沉默了。
-
他坐在屋顶上，白色的砖块被照得发亮，他望着对面的塔楼，她的歌声缓缓从敞开的窗口漾出，他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将那颗花朵制成的胸针抛下，让它随风飘到她身旁…
马库斯见到汉克的时候是在警局里，他接近傍晚的时候收到了康纳强制发送的定位信息，并根据昨晚他突然发起的通讯内容去找了汉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有‘感染’的可能才对，康纳。”马库斯对康纳的决定担忧，如果仅仿生人之间的交互就能激活，那么他离开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会赶在启动前。”康纳靠着沙发靠背，已是后半夜，汉克裹着薄毯睡得很熟。
“…如果我没能坚持到你强制传输信息给我呢？”
马库斯低着头，康纳这次没有及时进行回复，过了很久，旧得马库斯以为他已经被“启动”。
“你想过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康纳的回复与马库斯的提问无关。
异色眼睛的首领用手撑着头，他当然想过，虽然他知道那没什么意义：“从发现赛门失踪且无法连接时我就在想了。这没什么意义，康纳，没有行动即使我们推断出可能发生的情况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康纳停顿了一会儿，他关掉了被静音的电视，“…希望在现实面前将我们毁灭，但希望也使我们得到救赎。我们应该希望，希望那些可能的希望。而我们也将得到救赎。”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
随后通讯被康纳结束掉了，马库斯将视线挪到前段时间才和赛门拍摄的合影上，像是普通的人类一样，他把照片放进了相框里，当个摆件，也当是个纪念。
马库斯收回注意力，他坐在汉克的副驾驶位，人类警官这次没有打开他的车载音乐，尽管他们临到达目的地还得有大约一小时的车程。
“Hmm——所以康纳告诉你，如果他出了事，相关信息会发送给你，然后你再来找我？”
天色越来越暗，路上来往车辆也越来越少，汉克把着方向盘扭头看了一眼马库斯又转回去，后者点点头：“他跟我说了一些线索，我这几天也对同胞们进行了询问。”
“那个激活——就是…Hmm…”汉克组织了一下语言，“康纳把它叫做‘钥匙’的那东西，那东西从一名异常仿生人那儿发出来，他没有进行注册所以无法定位，但你们有可能见过他。”
“那暂时不重要，安德森副队长。”马库斯摇摇头，“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的位置，虽然他们有再次转移的可能性，但这条线索会比找到那位仿生人更加容易。”
汉克想起了当初被另一个康纳挟持的事，他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毕竟我们可没法直接识别出每一名仿生人的区别。”
马库斯目视前方没有回答，像他和康纳这样面孔特殊的仿生人太过罕见，为了让仿生人更加像是独立的个体，同时也能使普通人类更容易分辨他们，他曾提出过个性化定制的意见，目前该项目还在商讨中，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就被这件事打断了。
“康纳之前还跟我说你们在商量个性化外形的事儿。”汉克的手指按照某种节奏有规律地点着方向盘，康纳总是很乐于和他分享这些事，在他每次从耶利哥回来后他们都会这样，汉克本来把这部分交流当作朋友间的事项，然而在那次交流中…
汉克的手指慢了下来，他走神了几秒，又被迎面过来的车灯晃醒：“哦我是说…个性化挺好的，每个人都会变得与众不同，虽然我觉得你们在之前就已经很与众不同了。”
“因为我们觉醒了。”马库斯看着窗外，“我们做到了，而现在我们也注册成为了合法的公民。”
“但总会有些操蛋的人对此不满。”汉克接着话耸肩。
马库斯低着头没吱声，他知道这些，也知道汉克没有恶心，他的注意力在之前的那句话上——“我们注册成为了合法公民”，他们在上个月时开始正式进行的注册，简单来说那就是一次迭代，将不适用的部分进行调整，然后添加关于身份ID的新信息。
添加新信息。马库斯忽然把线索串了起来，他之前排除掉了这个思考分支，要知道注册的相关细节是他盯着一点点敲下来的。
“如果是这样，”马库斯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汉克，“CyberLife可能隐瞒了更多。”
“该死的。”汉克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汉克申请的SWAT小队已经在门口准备就绪，时间掐得刚好，甚至比预计和SWAT汇合时间还要再早一些。
——汉克当然不会只带了自己和马库斯俩来现场，这样一栋本应该好久没人住的房子，谁又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汉克的喉结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抬起手做出手势，手指尖微微有些抖。
SWAT小队破门而入，马库斯踩着最后一名进门队员的后脚跟冲了进去，对同伴的担忧显然没能让他老实呆在最后。
“安全！”
“安全！”
“安全！”
像是普通住宅，桌椅家居，电子挂画，几乎铺满整层的柔软地毯，厨房有使用痕迹的空杯子以及冰箱里的食物表示着这儿确实住了人，只是东西的放置时间略有些久。
一层和二层被检查过一遍，没有仿生人，甚至连相关产品都没有，汉克抓着左轮和手电抿着嘴没吱声，气氛越发凝重，少量灰尘在照明下飘动在空气里。
屋里还通着电，汉克想，门厅的自动灯在有人进来时亮了，里面厨房的冰箱也在正常运行，汉克从厨房转回客厅，书架和展示柜里的东西摆得像用尺子量过那样整齐，沙发靠垫挨在质感高级的绒面上，像是梦里那团蓬松的云。
现在当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汉克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一定遗漏了什么，是那两把摆放整齐的椅子还是橱柜里？是卧室床头没有标注名字的女性照片，又或者可能是整个衣柜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的西装？
“这里应该曾生活过两个人。”汉克被叫到了杂物间，最里面的箱子塞了几件女性服装，是好几年前的流行款，其中一件和卧室照片上的相符，不过都放得发旧了，“这些衣服可能是这位房主的，卧室的照片也是她本人，不过她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汉克在路上的时候收到了调查信息，登记的房主是一位已经去世了的女性，调查显示这里有定期打扫但没有人住，前几个月似乎晚上能看到有人进出，是名穿着西装的男子，最近又没有了。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有可能是失踪的——”
“安德森，我们有发现。”
汉克的思路被打断，他跟去了楼梯后面，被掀开的地毯底下是一道像是地下室入口的门，马库斯发现了这里的不寻常，在地毯与墙边没有完全贴合的缝隙处残留着细微的釱液痕迹。
汉克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靠边把门掀开了一条缝，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从里面散出来，混合着被封闭了一段时间的浑浊空气刺激着在场人的嗅觉。
汉克把眉毛拧成一团，这味道比那个被自己的仿生人扎了28刀的卡洛斯.欧提兹的犯罪现场要恶心得多得多。
“这简直是…”汉克扭过头换了口气跟着走了下去，地下室的楼梯不高，进去是一个摆着玻璃橱柜的空间，能看到里面的仿生人相关产品，以及一些女性的化妆工具。
顺着橱柜往里还有一道门，那道门虚掩着，幽暗的蓝光和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里面透出来，熏得人似乎下一秒就要产生能杀死自己的幻觉了。
迎着那气味马库斯先一步推开了那扇木门，架设在墙壁上的冷光灯照在他身上，为他严肃的表情增添了几分诡异。
那像是科幻版本的地下宫殿，蓝光照着整个空间，中间座椅上的已死国王腐烂多时，他对面坐着一位完全损坏的仿生人王后，他们中间的电子棋盘上还摆着没有下完的棋。
一只颜色艳丽的仿生金刚鹦鹉扑腾着翅膀落到王座上，几根羽毛从空中落下，红色的羽毛映着蓝光穿过投射的棋子飘到棋盘上。
卫兵站在屋子两边的角落，他们低垂着头颅双目微闭，由原型生成的相同的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马库斯朝一侧“卫兵”的领头跑过去，汉克则冲向了另一头——那是赛门和康纳，蓝光混淆了所有人的衣服面孔，但他们依然能认出那个对他们来讲最特别的人。
像是那段电影里的拥抱，慢镜头记录了他们此时所有的表情和行为，情感在那些细微的地方一帧一帧涌出来，融化在他们亮着蓝色的眼睛里。
唤醒公主需要一个吻，那么唤醒仿生人呢？汉克想起那天晚上康纳凑近的脸，他得到了这名警探型的一个吻，在脸颊上。
那天的康纳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吻了他的脸颊并把额头贴在汉克的额头上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在汉克反应过来后离开。
那么唤醒仿生人呢？汉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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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人也会做梦吗？
康纳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汉克，人类警官表情凝重，看到他成功被唤醒后松了口气。
——汉克当然没有用吻将他唤醒，不管是不合时宜还是没有确立关系，理智微妙地战胜了脑中的胡思乱想，然后又在他成功用康纳的名字叫醒他后让他感到懊恼。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康纳在汉克扶着他肩膀没能说出话时率先打破平静，他看着汉克，视线停留在他的眼睛上，蓝色的光让汉克的眼睛颜色变得更加纯粹，像是那个围绕着电影片段展开但又回到里接近现实的不那么现实的梦。
“我看到…‘月亮是蓝色的，云是金色的，房子是被夜晚染黑的白…我看到他从湖水中走来，蓝色的眼睛泛着暖橙色的光…’”康纳说着电影台词般的迷幻光景，他停顿了几秒，梦里的场景跟着他的描述转换，“我看到很多一样又不一样的东西——我看到…汉克。我看到了一个很好的梦。那是个很好的梦，汉克。”
康纳没再往下说下去，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那些他预建过的分支，他顺着那个分支一步一步设想的场景，他试着引导的方向——他没能成功地引导，或许是他的行动太过细微，也或许是其他…
康纳没再往下说下去，他给了汉克一个拥抱，然后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的正在被唤醒的仿生人。
闹剧该结束了，康纳想，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梦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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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yberLife重新对仿生人进行检查以及筹备另一次更严格的更新后所有事情回归了正轨，赛门被马库斯带回了耶利哥闷在房间里休息了两天，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马库斯形影不离，只要有赛门在的地方马库斯一定会在。康纳则没有停留，他在汉克家呆了一宿后第二天开始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根据康纳的后续跟进，这件事情是地下室那个死掉了很久的男性做的，他曾在CyberLife任职，但在他们完成上一次关于身份ID的更新前就离开了，之后没再有人见过他。
屋主的女性在几年前死亡，是他的前妻，在卧室床头柜底下的被撕掉几页的日记里，他记录了他们离婚的原因——他的妻子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最后为了不让他觉得难过提出和他离婚，并在离婚后不到一年去世。
康纳他们对椅子上那名被损坏的仿生人进行了检查，在尝试将一部分零件修好后他们读取了她损坏的记忆。
“她的觉醒成为了他做这一切的刺激点。”康纳对汉克说着他们的发现，“所幸他离开CyberLife那天这串特殊代码还没有完成，所以我们只是被叫到了这里而并没有进一步行动。我们根据她的记忆看到她之前在仿生人革命开始时就觉醒了，但不能或者说无法离开，直到一个多月前被毁坏，那天正好是身份ID可以开始登记的日子。”
他杀了她之后回到卧室写了最后一篇日记，上面只有寥寥几句：我终于这么做了。我终于可以把那盘棋下完。我爱她。我或许爱她。
由于前面大部分页码被撕掉，康纳他们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仅从那台仿生人的记忆里得知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做这件事的原因难以准确推断。
“CyberLife方面猜到是他做的，他们本想先一步找到他然后私下解决，只是他们没想到他已经死在这儿了，他们还曾派人来过这里，因为门锁着没有人就离开了。”
对于信任危机的事情康纳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后来失踪的仿生人大家都自觉进行了唤醒，目前还没有发现再次失踪的情况，不过还在密切关注中。
康纳就这件事的相关情况对汉克说了很多，他一边说一边把这些结论写在他的报告里，然后在重新阅读审查后合上了文件夹。
汉克听了全程难得没发表意见，康纳也不问他，只是自己说着，时不时和他对视，确认他确实在认真听后继续下去。
就像那天晚上的谈话，康纳那天没能把电影全部看完，他后来在网络上观看了结局，等他看完再回到客厅里时汉克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结束了，康纳想，那是个好梦。
“或许——”康纳这句话的声音和平常有细微的区别，但模块参数并没有问题，他进行了调整后再次开口“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把那部电影一起看完。”
汉克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抓着手机没有回答。
康纳垂下眼睛，他捏着文件的封皮想了想，在开口前被汉克抢在了前面。
“该死…我找到不那部电影的资源。”
“什么？”
“我是说那部电影。”汉克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他和康纳进行了短暂的眼神接触，然后飞快地把视线转到了其他地方，“你不是说想把它看完吗，我找不到资源了。”
“…我可以找到。”康纳愣了几秒后笑了起来，“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找到。”
汉克瞥了他一眼别开脸，康纳放松下肩膀学着汉克平时的样子窝进椅子里，他想起那个梦里的月亮，亮亮的，将他们拥吻的幻象映成暖黄色…
或许那将不再是幻象？康纳想。
或许那将不再是梦。
-END
是推理失败的推理向试验品2号。
圣诞节快乐哦w